第80章 汪楠的将计就计-《玫色棋局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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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‘盛达’……是那家做AI驱动的工业视觉的公司?”年轻的天才导演周屿忽然抬起头,眼神亮了一下,插话道,“我看过关于他们的报道,他们的算法能‘看见’很多人类肉眼和传统机器忽略的细节,甚至能‘预测’材料疲劳和结构缺陷,有点科幻的感觉。我一直想找类似的科技概念,用到我的新片里,关于记忆与感知的模糊边界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话题跳脱,充满了艺术家的发散思维,但恰好绕开了对汪楠个人“价值”的追问,也提供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谈话切入点。

    “确实,他们的技术理念很超前。”汪楠顺着周屿的话说,用通俗的语言解释了一下“盛达”技术的核心原理和潜在应用场景,没有涉及任何商业机密。他注意到,当他讲述时,Elena Zhao看似随意地晃动着酒杯,目光却始终落在他脸上,带着评估和思考。

    “听起来很有趣,但也挺可怕的。”徐导弹了弹烟灰,语气带着艺术家对技术的惯常警惕,“当机器‘看见’的比人还多,甚至开始‘预测’,那人的位置在哪里?艺术又在哪里?”

    “或许艺术就在这种‘看见’与‘预测’的缝隙里,在人类理性与机器逻辑的碰撞中。”方佳忽然开口,目光有些悠远,“我父亲以前常说,真正的创造,往往发生在已知秩序的边缘,甚至是对秩序的颠覆。‘盛达’的技术颠覆了传统的‘看’的方式,这本身,就是一种极具破坏性和创造性的‘艺术行为’,只是用的工具不同罢了。”

    她提到了父亲。在这个相对私密、氛围放松的场合,她再次主动提起了叶婧的父亲,那个天才而孤独的学者。Elena Zhao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方伯伯的见解,总是这么一针见血。”徐导似乎认识方佳的父亲,语气带着敬意,“可惜,走得太早。他留下的那些手稿,我听小方提过,里面很多关于认知、符号、系统演化的想法,到现在都不过时,甚至比现在很多所谓的‘前沿理论’更超前,更……有灵性。”

    话题再次被有意无意地引向了叶婧父亲的手稿。汪楠的心提了起来,但面上不动声色,只是安静地喝酒,听着。

    “是啊,可惜识货的人不多。”方佳叹了口气,目光扫过Elena Zhao,又若有似无地掠过汪楠,“有些人看到了价值,却只想掠夺。有些人有能力保护,却……” 她没有说完,只是摇了摇头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Elena Zhao轻笑一声,接过话头:“价值高的东西,总是惹人觊觎,自古皆然。关键看,拿着东西的人,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和智慧,既守住它,又能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。否则,怀璧其罪,反受其害。婧婧现在,恐怕就有点这个烦恼。”

    她直接点明了叶婧的困境,而且用的是“婧婧”这个亲昵的称呼,仿佛与叶婧关系匪浅。汪楠能感觉到,徐导和周屿对叶婧的家事了解有限,此刻都露出了倾听的神色。

    “李总上次吃饭时,也提到了类似的意思。”汪楠忽然开口,声音平静,目光看向Elena Zhao,“他说,除了‘启明’,似乎还有其他背景更复杂的势力,也对叶总父亲的手稿感兴趣。赵小姐消息灵通,不知道是否了解这方面的具体情况?”

    他将问题抛回给Elena Zhao,同时点出了李明远,既表明自己知晓内情(至少是部分),也将自己置于一个“为叶婧担忧、寻求信息”的合理位置。这是他的“将计就计”——既然你们想用这个话题试探我,那我就主动介入,反过来从你们这里套取信息。

    Elena Zhao似乎对他的直接有些意外,但随即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,她身体微微前倾,手肘撑在膝盖上,托着腮,看着汪楠:“汪楠,你果然很敏锐。没错,确实不止一波人。除了那些想打着‘学术研究’旗号占便宜的所谓‘机构’,还有两股势力需要特别注意。”

    她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用词:“一股,来自欧洲,与某些老牌的、带有……嗯,特殊历史背景的家族基金会有关联。他们对叶伯伯手稿中关于‘非标准逻辑体系’和‘早期信息哲学’的部分特别感兴趣,认为可能蕴含着某种被主流科学史忽略的、关于‘意识’和‘信息本质’的关键线索。这些人行事相对‘文雅’,但背景深,能量大,不好打发。”

    “另一股,”她的声音压低了些,眼神变得有些锐利,“则活跃在亚洲,特别是东南亚和香港。背景更杂,有洗钱集团的白手套,有想靠‘尖端科技概念’在资本市场割韭菜的投机客,甚至可能牵扯到某些地下的科技走私网络。他们对手稿中任何可能具有短期商业变现潜力(哪怕只是概念)的部分都虎视眈眈,手段也更……不择手段。李明远提醒婧婧要小心,指的主要是后者。”

    信息量很大,也很具体。汪楠快速消化着。欧洲的古老家族,亚洲的灰色资本……叶婧父亲的手稿,竟然牵扯到如此复杂的利益网络。难怪叶婧压力巨大。

    “那……‘启明’呢?”汪楠追问,目光紧盯着Elena Zhao,“李总主动提出合作,是真心想帮叶总,还是……也想分一杯羹?”

    这个问题更加直接,也更加危险。徐导和周屿都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,看向Elena Zhao。

    Elena Zhao与汪楠对视了几秒,然后忽然笑了,那笑容美丽,却让人捉摸不透:“汪楠,你这个问题,可把我问住了。李明远怎么想,我怎么会完全知道?不过,以我对他的了解,他是个纯粹的商人,利益至上。他提出合作,自然是因为看到了其中的利益,无论是直接的(比如共享技术灵感),还是间接的(比如通过帮助婧婧,换取在其他领域的合作机会,或者单纯投资人情)。说他完全没想法,那不可能。但说他就是那些‘不择手段’的人之一,倒也未必。‘启明’做事,至少表面上,还是讲究规则和吃相的。”

    她的回答很巧妙,既没有为“启明”背书,也没有完全否定,留下充足的想象空间。同时,也暗示了“启明”与那些“不择手段”的势力并非一丘之貉。

    “也就是说,目前看来,‘启明’至少是一个可以……沟通和利用的对象?”汪楠总结道,用词谨慎。

    “可以这么说。”Elena Zhao点头,端起酒杯,“但沟通和利用的尺度,需要婧婧自己把握。而且,要防备有人……浑水摸鱼,或者,利用‘启明’作为跳板,达到自己的目的。” 她说最后这句话时,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方佳。

    方佳正低头摆弄着手机,仿佛没听见,但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并未消失。

    汪楠心中了然。Elena Zhao在暗示,可能有人(包括她自己?或者方佳?)会利用“启明”与叶婧接触的机会,达成自己的目的。这潭水,果然比想象的更深。

    接下来,话题被徐导引向了电影和艺术,气氛重新变得轻松。周屿兴奋地谈论着他的新片构思,徐导则分享着戛纳的趣闻。方佳不时插话,妙语连珠。Elena Zhao则大部分时间微笑着倾听,偶尔与方佳交换一个眼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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